篇章层面的干扰：谈英语和汉语中的定指性和主题性
Robert de Beaugrande、胡明亮
一、语言的“层面”和翻译的干扰
1.1 用语言学理论研究翻译问题时，会遇到语言“层面”的
问题。John Catford (1965) 严格遵循描写语言学界提出的有“层
面”的系统，提出把翻译分次限制在一个“层面”的奇特理论。
当John Catford进行到越来越有限的（或者说“更低的”）层面，
如语素层面，以及最后到字母层面时，他自己用的范例就显示出
这种翻译法跟真正的翻译相差甚远。如果考虑到两个因素，那么
出现这种差异就不足为奇了。首先，这些更有限的层面的组织，
正是不同语言常有差异的地方。其次，突出这些层面必定会大量
地、不切实际地减少对语境的考虑。
1.2 以上两个因素都跟母语“干扰”问题有关。由于语言在语
素等更有限的层面差异很大，所以如果把翻译只限制在这样的层
面，母语干扰的问题会特别严重。例如汉语和英语在语素范畴方
面差异就很大。汉语不常用词根与词缀或者词尾结合的方式来表
示诸如“过去”或者“所属”等范畴，而是用类似词的单位或者
小品词表示这些范畴。另外，相当一部分信息还需要由语境提
供。相比之下，英语中表示这类范畴的词很少，而更多用词缀和
词尾来承担这种功能。所以，如果把翻译当作以语素为主的过
程，那么我们在进行这两种语言的对译时，遇到的干扰将无法控
制。
1.3 从古至今“直译”和“意译”之间的争论，其实反映了
对语境因素的极端的两种看法。显然，“直译”派尽可能减少语
境的介入，而“意译”派则尽可能增加语境的介入。因为人们坚
持要在两派中选择一派，摒弃另一派，所以长期以来不断发生各
种充满教条的、武断的争论，而许多争论跟翻译本身又没有什么
关系。翻译者最终必须根据与眼前语境有关的因素，在增加和减
少语境这两者之间机动。更重要的问题是：“直译”者把语境的
介入实际减少到什么程度，而“意译”者又把语境的介入实际增
加到什么程度？这样提出来，这个问题就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了。如果可以找到实际答案，那么就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在话语的
语境作用下，说话人如何控制语言系统的情况。
1.4 近几年来，翻译理论越来越承认对上述问题的考虑，开
始努力寻求充分考虑语境的(context-rich)翻译理论(Beaugrande
1978, 1987a; Neubert 1985)。现在，终于有了这样一种扩大了视
野的理论基础。传统的语言学认为，在不同程度上孤立地描述每
一“层面”是适宜的（有段时期，“层面分离”还是僵化的正统
教条），但是篇章及话语语言学则认为，进一步研究不同层面的
相互作用，会更为有益。
1.5 传统语言学倾向于把篇章和话语简单地看作“高于”或
者“超越”句子的一个层面。有一段时期，一些语言学家以为，
为“低级”层面总结的研究方法，可以推广到篇章这一更高的层
面。然而，他们后来发现，篇章和话语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东西。
主要不同点在于，篇章和话语的研究必须跟语言实际运用的语境
相联系(Beaugrande 1980, 1984; Graustein、Thiele 1987)。
这样考虑，并不是说我们要抛开描写语言学中我们所熟悉的层面
和单位，而是说我们应该着重分析这些层面以及单位跟语境的关
系。就是说，我们必须将语言的成分语境化，以便探讨这一互动
过程在语言交际中如何调节，在语言分析和描述中又是如何逆转
的(Beaugrande 1987b)。
1.6 鉴于无人能明确说明语境外延至何处，所以这一任务必
定是浩繁惊人的。如果我们设法把了解一段语篇所需要的所有知
识都调查清楚，那我们的任务永远也完不成。那些视语境为业外
之物，并设法回避的语言学家，当然会把他们的研究局限在被篱
笆严密包围的狭小天地里。然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结果是事
与愿违，由于他们把语言单位同语境一刀两断，所以关于语言单
位具有什么“功能”或者表达什么“意思”的争议反而更多。所
以说，为达到远离语境的抽象，却付出了失去大量控制的代价
(Beaugrande 1987c)。
1.7 本文讨论的是语境层面应该研究的两个因素：定指性和
主题性。定指的事物，指假设可以从积极的思维中重新获得的事
物，主题指篇章和话语的连接性所围绕的主要话题。因为定指事
物的定指性通常是通过该事物的主题地位获得的，所以定指性跟
主题性有所重叠。但还应考虑定指性的别的来源(Beaugrande
1980)。
1.8 用汉语和英语之间的对比，就可以较清楚地解决上述争
议。两种语言强调的方面不同：汉语的篇章更注重主题性，而英
语篇章更注重定指性。可以预见，这一差异会在翻译时引起微妙
的干扰，我们下面将揭示这种干扰。我们将以从本族语译成外语
为例子。这样的分析，有助于我们了解篇章和话语的“低层面”
组织对“高层面”组织的影响。①
二、定指性问题
2.1 汉语和英语在标记话语的某些特征方面，有明显不同。
英语用“定”冠词和“不定”冠词把“定指”和“不定指”名词
短语区分开；汉语同时采用语序和词汇手段标记定指和不定，但
主要依赖语序表示名词的主题性。正是由于这种差异，人们在将
本族语翻译成另一语言时，难免在篇章和话语的层面受到本族语
干扰。那样一来，翻译会损害原文的主题连贯性(topic continuity)。
2.2 例(1)各句说明，汉语语序跟名词短语的定指性相关(参看
Li、Thompson1974)。
(1) a. 人来了。(The person came.)
b. 来人了。(A person
came."
(2) a. 他把窗户打破了。(He broke the window.)
b. 他打破了窗户。(He
broke a window.)
例(1a)的“人”在句首，为定指，例(1b)的“人”在动词后，为不
定指。例(2a)的“窗户”在动词前，是定指，例(2b)的“窗户”在
动词后，是不定指。
2.3 例(1-2)各句的英语译文清楚显示，英语主要使用定冠词和
不定冠词分别表示定指(1a、2a)和不定指(1b、2b)，而英语语序与
定指性的对应则没有汉语明显。当然，Ransom (1977) 亦曾指出，
英语的语序似乎跟定指性也有关系，如例(3-4)所示。由于例(3b)
和例(4b)将不定指的名词短语放在句首，所以两句均不太符合习
惯。
(3) a. The dog chased a cat. (狗追逐一只猫。)
b. ?A cat was chased by
the dog. (一只猫被狗追逐。)
(4) a. These dogs often chase a cat. (这些狗常追逐一只猫。)
b. ??A cat is often chased
by these dogs.
(一只猫常被这些狗追逐。)
但是，英语用句首表示定指的倾向并没有汉语那么清楚和一贯。
另外，施事和受事之间的关系也会影响例(3-4)各句名词短语的位
置。
2.4 汉语作为主题突出语言，短句的主题往往放在句首。虽
然说主题一般是定指的，但是某些特殊的词语有引介不定指主题
的功能，如例(5-6)所示。
(5) a. 有人来了。(A person came.)
b. 一个人来了。(A
person came.)
(6) a. 他把一个窗户打破了。(He broke a window.)
b. 他打破了那个窗户。(He
broke that window.)
例(5a)的“有”，例(5b)和例(6a)的“一个”将后面的名词短语标
记为不定指。指示代词“那”和量词“个”组成的“那个”将例
(6b)的窗户标为定指，同时还有强调和指示的作用。例(5-6)的句
子表明，这些修饰语有时可以克服语序的功能。
2.5 胡(1987)在探讨汉语中语序、主题性和定指性之间的关系
时，提出汉语的语序主要跟主题性有关，而且一个名词短语的所
指越一定，那么它就越会被用作篇章的句子里的主题。胡对三篇
共六千字的新闻报道做了统计，结果表明，短句的第一个名词短
语通常为定指，至少其定指性不比后边出现的名词短语弱。统计
结果如表一所示。
表一：名词短语的定指性(注２)
| 第一名词短语 | 第二名词短语 | 短句数 | 百分比 |
| 定指 | 不定指 | 141 | 44.5% |
| 定指 | 定指 | 134 | 42.2% |
| 不定指 | 不定指 | 18 | 5.7% |
| 不定指 | 定指 | 24 | 7.6% |
| 合计： | 317 | 100% | |
统计的短句，仅包括含有两个或更多名词短语（如主语、宾语和
介词宾语）的句子。表一只说明前两个名词短语的情况。句首省
略的名词短语也未收入，如果收入也只会增加定指的第一名词短
语的数目。尽管如此，定指名词短语在前的句子占绝大多数，不
论是否有修饰语。由于短句的第一位置是句主题位置，所以有把
握地说，汉语的主题大多是定指的，而其他名词短语可以是定
指，也可以是不定指。所以，汉语的定指性跟语序的联系，是通
过主题性的间接的联系。表一所列四类短句，可分别以2.6节的例
(7.1e)、(7.1a)、(7.1d)、(7.1b)为例。
2.6 如果查看一下比句子大的篇章，我们会更清楚地看到，
短句内部的语序是跟整个篇章的主题有关的。下面(7.1)是摘自报
纸的一段报道(《明报》1987年4月1日1版)。为了清楚起见，每一
短句列一行，用//表示定指，用<>表示不定指，用T表示主题，
用C表示述语，---- 表示省略的名词短语。例(7.2)为英译。
(7.1) a. /案/发于/昨晚七时一刻/。
T C
b. <三名身穿机恤男子>，直去/铜锣湾启超道金里园山
T
C
道三越百货公司的入口处/，
c. —— 迅速以<丝袜>蒙/头/。
T C
d. <一匪>持<枪>在/玻璃门/外把风；
T C
e. /另两匪/持<枪>直扑/近门处的钟表珠宝首饰部/，
T C
f. —— 以/枪/指喝<八至九名男女职员>。
T C
(7.2) a. /The robbery/ took place at /7:15
last night/.
b. <Three
men in leather jackets> went directly to /the
entrance of the Sanyue Department
Store at Jinliyuan
Shandao at Qichao Road,
Tongluowan/,
c. —— immediately
masked /themselves/ with <silk
stockings>.
d. <One of
the robbers> holding <a gun> waited outside
/the glass door/;
e. /the other
two/ holding <guns> rushed to
/the jewelry department
near the entrance/,
f. —— threatened
with /the guns/ <eight or nine male
and female employees>.
2.7 例(7.1)整段的主题是上文引入的抢劫案，“案”处于第一
句(7.1a)的句首，表明它也是该句的句主题；同句中表示时间的另
一名词短语根据语境是定指，但不是句主题。例(7.1b)，名词短语
“三名身穿机恤男子”由其数量词修饰语标注为不定指(有关数量
词的不定指功能，请参看Sun1986)，但是又由其句首位置标注为
句主题。同句的表示案发地点的另一名词短语虽然是定指，但不
是句主题。例(7.1c)的句主题仍然是“三名身穿机恤男子”，但其
同指成分省略；第二个名词短语“丝袜”是不定指；第三个名词
短语“头”根据上文为定指（他们蒙自己的头）。例(7.1d)，“一
匪”为不定指（三人之一），“枪”也为不定指，第三个名词短
语“玻璃门”根据上下文为定指。例(7.1e)，句主题“另两匪”为
定指，“枪”和“近门处的钟表珠宝首饰部”也是定指。例(7.1f)，
句主题“另两匪”省略，“枪”为定指，“八至九名男女职员”
为不定指。
2.8 从(7.1)可看出，汉语句主题主要通过语序表示，句主题说
明全段的主题——抢劫案。既然新引入话语的句主题“三名身穿
机恤男子”也可以是不定指的，那么可见，句主题虽然通常是定
指，但不一定都是定指。定指性和主题性是话语中的两个不同的
特性。
2.9 从(7.2)可看出，英语定指性主要通过冠词表示。英语译文
如果严格按照汉语的语序，把句主题放在句首，那么结果不一定
会使英语译文更好。很清楚，汉语和英语侧重于明确、一贯地表
示话语的不同方面。
三、翻译中的干扰
3.1 我们上面谈了汉英两种语言在表示话语功能方面的不同：
汉语更注重主题性的表达，而英语更注重定指性的表达。我们现
在再来看一下这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会发生的母语干扰。
3.2 我们请学习汉语三年级课程的美国大学生将例(8.1)的一段
英语翻译成汉语，见例(8.2)。同样，译文里用//表示不定指，用
<>表示定指。
(8.1) a. /Miss Xie/ is <a graduate student
from China>.
b. Now /she/
is studying /American literature/ in /the
Department of English/.
c. /she/ likes
/American literature/ very much and
d. reads <a
lot> about /the subject/.
e. /She is known
by <some professors and students> of
/the University
f. and is sometimes
invited to <a dinner>.
(8.2) a. /谢小姐/是<从中国来的研究生>。
b. /她/现在/英文系/里学/美国文学/。
c. /她/也很喜欢/美国文学/。
d. —— 也读过<很多课本关于这一课>。
e. 在/大学/里<有些教授跟学生>认识/她/。
f. —— <有时候>被请去吃<饭>。
3.3 例(8.2a)，专用名词短语“谢小姐”是定指，也是主题。
例(8.2b)，三个名词短语均为定指，仍以“谢小姐”为主题。“谢
小姐”同样也是例(8.2c)和例(8.2d)的句主题。但是，例(8.2e)，句
主题改为“在大学里”。到例(8.2f)，句主题又还原为“谢小姐”
（虽然没有表示出来）。除了例(8.2d)的介词短语“关于这一课”
置于所修饰名词短语“很多课本”后以外，例(8.2)的整个翻译没
有任何语法错误。尽管如此，这段文章的汉语译文在篇章层面的
却不太连贯。这是因为各短句的句主题变化太多，影响了篇章的
主题连贯性。句主题在例(8.2e)变为“在大学里”，然后在例
(8.2f)又由“被”字句变为“谢小姐”。
3.4 而另一位学生对同一段英语的翻译例(9)，则较好地保持
了主题连贯性。
(9) a. /谢小姐/是<一位从中国来的研究生>。
b. /她/现在在/英语系/学/美国文学/。
c. /她/很喜欢/美国文学/。
d. —— 看了<很多这个专题的书>。
e. <有的大学生和教授>认识/她/。
f. —— <有的时候>请她吃<饭>。
例(9a-d)这前四句都以“谢小姐”为句主题，这个名词短语也都是
定指（但在例(9d)省略）。例(9a)，定指的“谢小姐”在动词前，
不定指的“一位从中国来的研究生”在动词后。例(9b)和例(9c)，
主题“她”也都比别的名词短语的位置靠前。例(9d)，不定名词短
语“很多这个专题的书”也在动词后。例(9e)用“有的”引入新主
题“有的大学生和教授”，而把非主题“她”移到动词“认识”
后。例(9f)的句主题仍然是“有的大学生和教授”，但被省略。例
(9)比例(8.2)的优胜之处就是句主题只变了一次。
3.5 可以想见，汉语和英语对不同话语特征的强调，也会干扰
母语为汉语的人的汉译英过程。例(10.1)是汉语原文，例(10.2)是由
母语为汉语者的英语译文。例(10.3)是我们的译文。
(10.1) a. /新中国/成立以后，/党和国家/十分重视/教育事
业/。
b. 尽管在/十年“文化大革命”/中，/山西/和/全国/
一样，/教育事业/受到<严重破坏>，
c. 但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
/教育事业/很快走上<正轨>，
d. 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山西的高等教育事业/呈现
出<一派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局面>。
(10.2) a. Since /the founding of the New China/,
/the Party
and the state/ have devoted
<great atten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b. Although /education in Shanxi/ suffered from
<serious sabotage> during
/the ten-year upheaval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1966-1976),
as did /the whole
country/,
c. /the educational projects/ were soon put back on
/the right course of development/
after /the crushing of
the Gang of Four/, thanks
to /the concern of the Party
and the state/.
d. Following /the development of nearly ten years/,
/higher education in Shanxi/
presents <a picture of
vigorous and prosperous
development>.
(10.3) a. Since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the Party and
state/ have paid <great
atten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b. Like <other places in China>, /Shanxi/ suffered
from /the serious sabotage
of the ten-year upheaval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1966-1976)
in <education>.
c. After /the smashing of the 'Gang of Four'/,
<educational undertakings>
were soon put on /the right
path of development/ under
/the concern of the Party and
state/.
d. Through <ten years' recovery and hard work>
/higher education in Shanxi/
is now presenting <a picture
of vigorous and prosperous
development>.
3.6 例(10.2)的英语译文比较好地保持了例(10.1)汉语原文所表
示的定指性。如，例(10.1a)的定指名词短语“新中国”，例(10.1b)
的定指名词短语“全国”，例(10.1c)的定指名词短语“教育事
业，(10.1d)的定指名词短语 “近十年的发展”，在例(10.2)中都被
翻译成带定冠词the的名词短语，即例(10.2a)the New China，例
(10.2b)the whole country，例(10.2c)the educational projects，例
(10.2d) the development of nearly ten years。在多数情况下，汉语
原文把定指短语放在前，把不定指短语放在后。如例(10.1b)，所
有四个定指短语都出现在不定指短语“严重的破坏”之前；又如
例(10.1d)，两个定指短语都出现在不定指短语“一派欣欣向荣、
蓬勃发展的局面”之前。
3.7 但是例(10.3)的英语译文， 除了例(10.3a)以外，其他句都
没有像例(10.2)那样较为忠实地表示原文的定指性。例(10.1b)定指
的“全国”在例(10.3b)译为不定指的other places in China，而例
(10.1b)不定的“严重破坏”却译成the serious sabotage。例(10.1c)定
指的“教育事业”在例(10.3c)译为不定的educational undertakings。
例(10.1d)定指的“近十年的发展”在例(10.3d)译为不定的ten
years' recovery。
3.8 同时，例(10.3)英语译文有保留了例(10.1)汉语原文的所有
句主题，把它们放在句首。显然，汉语为母语的翻译者试图把汉
语原文的句主题结构，照搬到英语译文里。但是，翻译者虽然注
重了原文的主题结构，可是没有处理好英语译文的定指性的表
达。如在例(10.3b-d)三句中，把定指的短语翻译成不定的短语。
由于汉语通过语序和修饰语两种手段表示定指性，所以定指性的
表示必定没有主题的表示那样一贯。所以，汉语为母语的人会更
注意主题的表示，而忽略定指性的表示。结果，英语译文的主题
结构的连贯性也会降低。
四、结语
4.1 汉语短句的语序，受句内各名词短语的主题性的制约。
但这一现象的探讨应该考虑单个的句子之外的因素，最重要的一
个因素就是通过篇章的主题连续性来取得篇章的语义连贯性。尽
管汉语和英语的篇章都要保持主题连续性，但在单个句子内部，
汉语强调句主题的表示，而英语强调定指性的表示。由于翻译者
会强调两者之一，所以译文会显示出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的干
扰。
4.2 如第3节所示，原文为母语的翻译者的翻译，无论是英译
汉还是汉译英，都证明，翻译者母语对话语的不同特征的强调，
如对主题性或者定指性的强调，会导致母语对翻译过程的干扰。
有些译文在句法上无可指摘，选词也合适，但在篇章的层面仍然
会有不通顺的问题。
4.3 我们还应该调查更多更长的篇章，才能更清楚地了解篇
章层面的干扰。最好还可以研究一下从外语翻译成母语时，不同
语言对篇章特征的侧重，对翻译发生干扰的情况。我们希望在这
方面会有更多的了解。
注释：
①英文原文第1节主要由Robert de Beaugrande撰写，第2-4节
主要由胡明亮撰写。
②不定指短语包括有指不定短语和无指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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