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简化,牪灰匆艋�
胡明亮
一、绪言�
汉字跟汉语教学关系很大。本文拟就汉字的简化和拼音化这
两个问题发表一点儿看法。我完全赞成许多专家的意见：汉字的
简化跟拼音化相比，是很保守的一步汉字的简化是可行的和必要
的。笔者认为，汉字简化得还不够。如“囊”、“藏”和“繁”
等字，都可以进一步简化。但是对拼音化，笔者则抱怀疑态度。
二、汉字的简化�
2.1犖蕖靶摹辈弧鞍钡奈侍�
在1997年12月在台北举行的第五届世界华语文教学研讨会上，
笔者针对汉字不能简化”的观点，以恋爱的“爱”字为例，说明
把繁体字中间的“心”改为一横，仍然可以表示“爱”的意思。
谁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便响起一片反对声：“没有心，怎
么能爱呢？”� �
2.2牶鹤值娜哂�
由于外界干扰、传递失真等原因，文字作为记录语言的符
号，必然会有多余的符号或者标记。也就是说文字必然会有一些
冗余。例如，土星牌汽车的英文商标“SATURN”中的拉丁字母
A，省去了中间的一横。但我们仍然知道那是字母“A”，而不
是字母“N”、字母“V”或者别的字母。汉字冗余的部分比拉
丁字母更多。比如，我们如果遮住文章中一行字的下半边,犎匀�
可以判断出那行字是什么意思。从繁体字简化成“爱”,牪⒚挥�
跟别的字，比如接受的“受”字相混淆。所以，汉字适当的简化
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把文字中的冗余都省去,犇且膊恍小Ｄ茄崾共�
同的汉字太接近, 增加阅读的难度。目前的汉字，已经有一些字
形比较相似了，例如“己”、“已”和“巳”这三个字的区别主
要就是左上角开口情况。相似的还有“戊”、“戌”和“戍”这
三个字。所以，简化汉字的时候也应该注意保留汉字之间的区
别。�
2.3牸扑慊南允緺
汉字经过简化，减少了笔划，在计算机上的显示会更清楚。
试比较“台”的繁体和简体，“汉”的繁体和简体，“优”的繁
体和简体。
� 2.4 泛政治化�
� 由于种种原因，人们把文字跟政治联系在一起。根据李乐毅
的统计，大陆公布的“简化字”中,� 绝大部分是历史上长期存在
的,犞挥�20%是四十年代以来创造的（李乐毅1996）。根据北京
大学教授潘兆明（1996）的调查,犔ㄍ宓拇笱亩良蛱遄治恼�
时，平均可以识别95%的简体字。
� � 2.5犖幕目悸菭
� 说简化破坏了“六书”，也不全对。例如，“尘”的简化是
会意，“宪”的简化是形声，“台”的简化是假借。所以说，正
体繁体字也好，简化字也好，都是中国的文字，都是中华文化的
组成部分。
� � 三、拼音化的困惑�
有位朋友给我发来英文电子信，称呼是“XX xiong”。猛一
看，以为朋友在开玩笑，戏称笔者为“熊”。正巧所在学校的吉
祥动物是北极熊，所以我更觉得可疑。后来才弄清楚是兄弟的
“兄”，不是北极熊的“熊”。即使在拼音上加上调符，
“xiong1”和“xiong2”还是很接近。国语罗马字把声调拼写在
音节里，“shiong”和“shyong”也远远不如汉字“兄”和“熊”
之间的区别大。因此,牨救嘶褂斜鸬摹氨Ｊ卣摺比衔河锶绻�
改用拼音文字,犕粲锼乇囟ɑ嵩斐赡岩钥朔钠缫逑窒螅现�
影响文字的解读。
� � 3.1犉渌镅誀
� 汉语既没有日语和朝鲜语那么丰富的词尾变化,犚裁挥性侥�
语那么多的音节。汉语实行拼音化,犛龅降睦讯蓟岜壬鲜鲇镅�
大得多（胡明亮1994）。
3.2犈�
既然女书可以采用音节文字记写汉语的一个方言（陈其光
1994，周有光1995），那么,犖颐鞘欠窨梢酝贫希河锲胀ɑ耙�
可以像女书那样，通过假借的方法,犞鸾ジ挠靡艚谖淖郑课腋鋈�
认为，还是不行。从学者们的文章来看,犈椴⒚挥锌朔粲�
素的问题。同样一个字,牷岽砗芏嘤锼貭(即相当于几个不同的
标准汉字)。例如近似“王”的女书字，可以代表国王的“王”、
元旦的“元”、圆圈的“圆”、原来的“原”、来源的“源”、
缘故的“缘”、公园的“园”、袁世凯的“袁”和完全的“完”
等九个字（赵丽明1995）。例如，同一句“王配二夫顾大他”，
看起来意思是“姓王的配偶第二嫁的丈夫把他照料养大”，其实
“王”在这里代表的是“原来”的“原”，而不是“王”。所以
全句的意思应该是“我与原配生下的他，现由我再嫁的二夫照顾
养大”（周硕沂1995）。�
� � 3.3 淘汰汉字?�
� 汉语一直采用汉字，最主要的原因是汉语本身的结构，而社
会、文化等方面的原因是次要的（胡明亮1993）。
网上的肯扬中文讨论组里，主张实行拼音化的人士认为，汉
语盲文采用拼音方式几十年都没有问题，那么汉语普通话的拼音
化也是可以的。包括汉语在内的任何语言都可以拼写出来，这是
没有疑问的。但是，拼音文字能否跟汉字一样有效，一样清楚快
捷，能否避免女书的同音、近音现象，则是拼音文字必须解决的
问题。
四、汉字和教学�
最后再谈一下汉语教学中涉及到的汉字问题。�
4.1牶鹤趾推匆舻奈侍鉅
有一个刚进大学的女学生告诉我，她在中学学过三年汉语。
又说，他们读课文，只读两行汉字中间的“英文”，而不大读汉
字。她所说的“英文”就是汉语拼音或别的拼音文字。奇怪的
是，她的老师居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我们也可以看到，很
多教材用拼音编写练习题和例句，让学生大量使用拼音，而很少
使用汉字。
我个人的意见是应该多用汉字，不用或者少用拼音文字。拼
音是学习发音的拐棍，如果学生基本掌握了发音，就没有必要老
让他们拿着拐棍。在这方面，我也想听一下各位的意见。
� � 4.2牸蛱搴头碧宓奈侍鉅
在我们学校，一年级只教繁体。三、四年级向简体过渡，要
求学生做到可以写简体字，同时认识繁体字。我觉得，繁体简体
的选择，要根据学生的专业和兴趣来决定。如果他们将来需要阅
读很多古典作品，就必须学好繁体字。如果将来以阅读中国大陆
的现代读物为主，就不必学习繁体字了。当然，最保险的办法还
是“识繁写简”。
4.3牻毯鹤值乃承蛭侍鉅
第一个问题，是先教简单的“中”，还是先教更复杂的
“国”？《实用汉语课本》第一册第6课就有了“国”，可是
“中”却拼写为拼音的zhong1，“中”这个字直到第13课才出
现。�
第二个问题，是先教作为很多汉字的部件的“门”，还是先
教整体的我们的“们”?
第三个问题，是先教口语常用的字，还是先教书面语常用的
字。北京航空学院计算机系1985年曾将汉字使用频率的统计成果
收入《三千高频度汉字字表》。但是，这个表反映的基本是书面
语的情况。而我们教汉语，开始又以口语为主。口语常用的“坐”
字，在字表仅仅是第701位，“你好吗”的“吗”是第801位，
“姓”是第1424位。书面语常用的“而”则为第52位（中国文字
改革委员会1990）。我们究竟应该先教口语常用的“坐”、
“吗”、“姓”，还是应该先教书面语常用的“而”?犝庑┒际�
汉语教师和教材编写者面临的难题。
五、小结�
汉字因为还有相当多的冗余情况，所以还应该进一步简化。
由于语言结构的限制，汉字还不会被拼音文字取代。汉字的教学
以及教材编写，应该考虑汉字的使用频率，并兼顾口语和书面语
的用字情况。
�
参考资料：
陈其光：《女字的造字法和用字法》，载《语言研究》1994
年第2期第154-167页。�
胡明亮：《汉字的简化和拼音化》，载《语文建设通讯》
1993年6月第40期。
胡明亮：《汉字适合汉语书面语》，载《语文建设通讯》
1994年6月第44期。
李乐毅：《简化字源》,牷锝萄С霭嫔纾�1996。
潘兆明：《潘教授论海外华文教学》，载《南海天地》1996
年9月15日。
赵丽明、白滨、史金波：《奇特的女书》，北京语言学院出
版社，1995。
赵丽明：《女书与汉字》，载赵丽明、白滨、史金波编《奇
特的女书》第87-93页。
周硕沂：《“江永女书之谜”注释错误148例》，载赵丽明、
白滨、史金波编《奇特的女书》第245-269页。
周有光：《序言》，载赵丽明、白滨、史金波编《奇特的女
书》第I-II页。
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最常用的汉字是哪些：三千高频度
汉字字表》，载《语言文字规范手册》，语言文字出版社，1990。
(原文曾于1998年4月25日普林西顿大学汉语教学研讨会宣读，有
部分修改）